[双花]远行客 1
1.
张佳乐蹲在楼顶，风刮在他的脸上，和他半长不短地头发一起。
“啧。”
不得已只好把护目镜当作头箍，没了保护的双眼眯起来望向地面，芸芸众生汇成一条细细的光线。
又是一个毫无收获的夜晚，张佳乐一屁股在楼顶边缘坐了下来。
距离上一茬活儿已经过去快一年，再不做掉一单，可能就不如从这里跳下去了。
K区是这个空间站的最后一区，也是拒绝身体改造的人类仅存的领地。
地球被消耗殆尽，人类数次被迫寻求新的居所。为了适应不断更迭的环境，整个空间站里，老实本分的原装人类越来越少。
更有甚者改得只剩大脑一颗，张佳乐不明白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去过其他几区，街上随处可见的改造广告，出售人造器官和部位的商店，这些都令人作呕。
K区的存在不过是一小撮固执的旧人类拼命挣扎的象征罢了。
维持着最低限度的供给，和其他几区相较起来，整个K区像一座巨大的废金属处理厂，空气浑浊得像是闻得到铁锈，风里总是带着沙。植被稀少，资源紧缺。
但这里没有改造，多数人竭力还原地球上生活的样子，少数人把这里当作某种灰色地带。
每年都有人接受身体改造成为新人类，最终想法离开K区，前往其他几区生活。
如果是新人类的话，从这跳下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张佳乐想着。
大腿上绑着的装备硌得慌，他很想把它们都卸下来，但多年的高度警惕让他选择了忍耐。
如果是新人类的话，这些装备大概都能装进身体里，再随时变出来吧。就像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那样，手臂随时变成机关枪，突突突突突。那是旧人类的幻想。
张佳乐是K区土著，父母在他14岁时移居某个新人类区。
“怕疼。”被问到为什么会从父母身边逃开，留在K区，张佳乐都这么回答。
那之后他就过上了独自讨生活的日子，在这个不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已经重度萧条的地方，毒品买卖，器官走私，所有的杀人越货和谋财害命都能营生。
张佳乐悟性和身法都不错，不久就有了一批追随者。从融入他们到当上小头目，再到把小团伙发展成如今的佣兵团，也就花了不到4年时间。
这4年里他小刀捅过街边混混，乱棍打过黑店老板，最擅长的还是各式枪械弹药，和组里的搭档一起狙过不少脑袋，也炸过不少楼，得到过拆迁队长的江湖称号。
大半年前，K区最大的地下钱庄老板吃了这把自动手枪的子儿，二十多颗子弹和几发手雷给张佳乐换来了一比可观的收入。
“张佳乐？”被点名的人正准备摸出最后一根烟来缅怀自己曾经坐拥的一小笔巨款。
来人走到他身后，在地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除了来自那比张佳乐高一截的个头，还有他背上的重剑。
“是你啊。”看了一会儿走过来的孙哲平，还有他在地上的影子，张佳乐磨磨蹭蹭地站起来。
在楼顶昏暗的月光下，两人地影子刚好头接头地对上了。
张佳乐把烟掏出来叼在嘴里，摸了半天口袋，然后茫然地望向自己的搭档。很快，他接住了孙哲平扔过来的打火机。
“来晚了，目标已经被清理过了。”孙哲平看着他点上烟，火星在带着手套的指间忽明忽灭。
“嗯。”张佳乐有点心不在焉，“多半是兴欣的人。”
孙哲平没有再接话，等对面这一支烟抽得差不多，他背过身抬了抬手，示意“走吧。”
孙哲平和张佳乐一起，供职于这个代号百花的佣兵团已经两年半了。论年纪，他比张佳乐还要小上些，算是个后辈。然而论打架斗殴的资历，孙哲平倒是要长上一些。严格说起来，孙哲平算是张佳乐曾经的追随者之一，在自己的小团伙里也颇有些人望，只是少了些编排的心思，在遇见张佳乐之前始终没想过把队伍扩大。
回据点的路上张佳乐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外，护目镜已经拿下来挂在脖子上，暗红色的发丝儿就猖狂地往他脸上招呼。
孙哲平看得出他沮丧。于生计于战绩，眼下一再失手的情况显然都不乐观。
“箱子里有备用的橡皮筋，自己拿。”
“孙哲平，”显然张佳乐没在介意头发的问题，“医生怎么说？”
“没怎么。”即答，“现在能有几个医生看得了这个，不都让换假货。”
他们把那些机械的，人造的部位和器官叫做假货。
“你真的不考虑……”张佳乐突然转过来，凑到孙哲平面前，把他吓了一跳，险些把不住方向盘，“……不考虑改造吗？”
夜晚的风卷着干燥的沙尘闯进来，几乎填满了整个车厢。
张佳乐问的是孙哲平的手，半年前他在一次失败的任务中受了伤，手臂算是保住了，但伤及筋骨，左手无法承受高强度的战斗。
“旧式治疗只能到这里，”他还记得医生冲他摇头的样子，“剩下的你可以选择复健……但换手臂，用一根人造骨……你知道的……”
医生没有再说下去，显然孙哲平也不想听。
过去半年里百花面临不少困难，作为团里的核心成员，张佳乐和孙哲平四处奔波寻找过机会，像地下钱庄这样的猎物越来越少，觊觎机会的佣兵团缺越来越多。目标常常不是被抢先清理，就是被提前转移，随着百花的完成度下降，委托人也逐渐转向其他佣兵团。张佳乐总是感叹行业竞争激烈，同行手段卑劣。
孙哲平的手伤多少也成了一些相熟的委托人的顾虑，虽然他也曾竭力隐藏过无法托举重物，无法精准操作等事实，但不乏老谋深算的委托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孙哲平也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过，去做改造，换条机械手臂什么的，但念头总在张佳乐督促他做复健运动，提醒他换药的时候打消。
他的家庭和张佳乐相仿，同样是出于对人工身体部位的排斥，他选择留在K区。选择使用冷兵器对他来说也是作为旧人类的一种执着。
“如果哪天我死了，”他曾这样和张佳乐说，“这把重剑可以当作我的墓碑。”
“……毛病，”张佳乐翻了翻眼睛，对这位搭档突如其来的丧感到不满，“我非得找块碑把你从尿床到嗝屁的糗事全抄上。”
第一次遇到张佳乐就是在一场规模不大的交战里，某个夏天傍晚，孙哲平无意闯入了一处对峙现场。
暗红色头发的少年在壁角握着枪独自埋伏着，而从孙哲平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即将面对的敌方数人。或许是出于对彼时张佳乐彼时精瘦的身板儿表示质疑，也或许其实没有想太多，他主动开口：
“你一个人？”
张佳乐显然受到了惊吓，迅速掏出第二把手枪准备还击，没想到转头只见双手举过头顶的同龄人。
“他们在找你，人挺多的？”孙哲平举着手，抬了抬下巴朝前示意。
“我知道。”张佳乐警觉地打量了他一番，握枪的手丝毫也没有放松，“劝你赶快离开。”
“不如这样，看到那铁棍没，我抡那个贼溜。”孙哲平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我看你挺厉害，要不咱俩组合一下，打爆他们狗头。”
……
孙哲平打断了自己的回想。因为之后的剧情了充斥着他在百花，和张佳乐携手打爆各种狗头的精彩细节，这对于现如今为伤病所困扰的他来说过于残酷了一点。
“你真的不考虑改造？”张佳乐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响着，连带着那突然靠近时几乎触到他颈窝的红色发尾。
孙哲平拒绝了这个提议。随后他们没再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孙哲平向据点负责人申请调离的时候并未遭到任何阻拦，手上的绷带和浓烈的药物气味是最有力的藉口。
他给张佳乐留下了一包他常抽的烟，带走了之前在楼顶借他的打火机。
“前辈，”接到孙哲平退出的消息时，张佳乐和邹远在射击场，“刚才好像脱了…”
“噢。”张佳乐看着靶上凌乱的弹孔，片刻又抬起手臂。
几个成绩接连出现在计分屏幕上，都是10.9。
“没事，刚走了个神。”他放下枪，笑着转过身，“比这难的以后多得是。”
邹远有点不明白张佳乐在说什么，像是说给他听，也像说给自己，他迷茫地点点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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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设定：
组织单位大概是 银河系>地球>空间站>字母区>据点>>其他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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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且优秀，颓废且积极=_,=
想试试看写个又丧又朋克的故事
可能会有伞修 于远这类的副CP出没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