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花]沙漠星球 3（上）
3（上）.
28岁零四天，孙哲平回到了B市。
夏末频繁的雷雨导致航班延误成了常态，收到航空公司发来的短信，孙哲平看也不看就知道发生了啥。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快四点，他给张佳乐发了一条消息：“到家了。”
大概在早上七点，没睡几个小时的孙哲平被生物钟闹醒，窗帘也没拉上，早晨的阳光毫无顾忌地撒了一房间。
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来自张佳乐的回信，“到家就好，还以为你还在机场。”
“差点取消，下次买高铁。”
按发送的瞬间孙哲平楞了楞神——下次？
见过一面后两人谈不上是冰释前嫌，毕竟原本分开得就极其和平，这六年间也并无拉拉扯扯。但相比从前例行公事般的节假日问候，像是吃过饭了没，排位掉了没，下班了没，睡觉了没这样的生活汇报越来越多。
“最近想去健身房。”
“怎么突然想健身了？”
“看你身板儿比以前结实，而我上班发胖，中年危机。”
“没看出来。”
张佳乐没再回复，孙哲平有点悻悻地搓了搓鼻子，隐隐约约觉得下一句该是“不信你来摸”，又感觉自己是否太自作多情。
可不然为什么突然不回话了呢，孙哲平迷之纠结了一会儿。又觉得这种纠结放在自己身上实在有点不合适。
“哎傻逼吧。”他骂自己，把手机一扔，睡过去。
孙哲平有种奇妙的感觉，像是翻开了一本小时候读不下去的书。
他从前觉得自己和张佳乐各种意义上的相去甚远，一个爱吃甜，一个爱吃辣，一个喜欢冬天，一个喜欢夏天，他听地下乐队，他听选秀歌手。
每次现在看来幼稚的争吵都源于小小的分歧，在这些相去甚远里被越放越大，直到谁也不愿意去跨过它。
孙哲平一向自认拿得起放得下，一些在他看来已经失败了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去复盘，扭扭捏捏更是实在不够爷们。若要说有什么留恋，只在每年收到各类问候的时候多看几遍他发来的相片。他很少做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事，但这样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和张佳乐有着微妙的相似。
他知道张佳乐念旧，家里留着不少扔不掉的东西，小时候喜欢过的电影海报啦，收集过的奇多圈啦，甚至有一次孙哲平看到了他玻璃台版下面压着的小学生编程准考证，都不知道时该惊讶年代过于久远，还是小学生编程这件事。
“就不许人有点特长和爱好了吗，起开起开！”被发现不愿扔旧物这件事的张佳乐小小地炸毛了一下。
印象里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都是孙哲平险些收拾掉他那些宝贝的瞬间。每一次他伸着胳膊抢回去的时候，孙哲平都觉得特别可爱。
这算是孙哲平稍有的少男心，从没说出来过。
张佳乐收集着过往，孙哲平收集着过往里的张佳乐。
B市的空气干燥，虽然夏天雷阵雨不断，但还是透不过气。加上加班导致的睡眠不足，孙哲平总上火。
“这么严重的吗，要不要给你想办法舒缓一下？”在公司厕所里往嘴里喷西瓜霜，楼冠宁有点担心地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说。
孙哲平转过来用一种微妙的眼光看着他。
“这算是逼良为娼吗楼总。”他回过头继续搞他的西瓜霜。
“哎，你别这样，中医水疗食补，不行去别地转悠转悠休个假，哪样不行啊，”楼冠宁面露一点尴尬，“怎么就给你说得……”
“开个玩笑，”孙哲平说，片刻又思索了一下他刚才的话，“你的建议很靠谱，我决定采纳。”
“哈？”
“我知道个好地方，四季如春，全球级宜居城市。”
几天后的周五早晨，楼冠宁带着孙哲平部门一行人，打着团队建设的名义，行避暑之实，登上了飞往K市的航班。
上飞机前他给张佳乐去了个电话，对方带着浓重的起床气接了他的电话，然后很快被他的通报内容惊醒。
“哦……你要来，”张佳乐迷迷糊糊的鼻音从话筒里传来，“那等你啊……”
两地天气意外地都不错，于是B市出发的航班奇迹般地没有延误。
团建属于公司福利，这点上楼冠宁从不含糊。尤其像孙哲平这样平日里劳苦功高的重臣，从来都是能关照的地方尽可能关照到位的。这次的K市之行他定了离市区不远的一处温泉度假村，特意关照孙哲平好好养个生。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孙哲平特意问了楼冠宁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得到了可以自由活动，但要注意休息的回答。
再次回到K市的第二天，孙哲平找张佳乐吃饭，仍然在那间吃得到菠萝炒饭的馆子。
“没想到你还挺喜欢泰国菜。”张佳乐说。他感有点感冒，说话吸着鼻子。
孙哲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顺手给对面又准备去掏纸巾的人盛了一碗。
“怎么？想让我帮你啥忙的意思吗？”张佳乐狐疑地看着他。这才没多久，竟然又见面了，虽说其实心里其实不抵触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可这怎么看都有点奇怪。一样的人，一样的馆子，还点一样的菜。要不是自己感冒，他都以为是世界线变动导致的时光倒流。
“怎么把头发给剪了？”孙哲平看起来并不准备正面回答，这让张佳乐刚刚五分钟里脑补的各种天花乱坠的可能性都悬了起来。
“就换个造型啊，洗起来也快……”张佳乐低头扒起了饭。
“挺新鲜的，”孙哲平盯着他的发旋儿，“没见过你短发的样子。”
张佳乐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神，不知怎的脸上有点发烫，心里也有点虚。
“新鲜是个什么说法，正常不应该夸帅么！”嘴上不能输，他想，输了可就暴露了。
“我头发比你短多了也没听你夸过几回？”
张佳乐一时语塞，只好夹菜吃。几根虾酱空心菜下肚，他问孙哲平：“你真是来团建的吗？”
对方不回话，反拿起手机刷了两下，张佳乐瞬间竟有点恼火。
“孙哲平，你要不还是说事儿吧，我吃不下饭。”
被点名得人总算放下手机，搓了搓鼻子，又握拳在嘴边，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是孙哲平的习惯动作，大学时参加的校篮球队上场前他每次都这么做。虽然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但是张佳乐记得。
“不是，你等等，”张佳乐朝他摆摆手，“你这样我很紧张，我总觉得你图我什么。”
“我也很紧张。”孙哲平看向他，“而且你一定要说的话，确实图你什么。”
“……”
“最近老想着你，”这开场白就让张佳乐一口柠檬茶差点没给他呛死，“梦到你几次，都是些很平常的事，打游戏，逛街什么的。也梦到和你吵架，你和我说海景房没了，只剩沙漠里的帐篷可睡，你很生气，我替你难过，可也没辙，我说沙漠也是景，指不定过几年能成气候。醒来我就看看手机，有时候会刚好收到你的消息。你醒的都挺早。”
“……最近赶着发版……”
“每次收到你消息我都觉得你过的不错，在Q市的时候我想过去看看你，但我想或许留你和你喜欢的海边独处会更好，你要说我是怂也行吧。我以前嫌弃你恋旧，总藏着东西不舍得扔，不过最近我发现自己也有这毛病……”
孙哲平迟疑了一番，像是在检讨自己这一番语无伦次。
“老吵架不行……我以为自己会遇到个合适的姑娘，要不小伙子，然后就这么过下去了，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我就发现可能想得太好了。上大学那会儿有年生日你给我下过碗面记得吗，酱油放多了特别难吃。我后来试了得有个十次八次的吧，可没再试出你做的那个味道。B市好吃的面馆太多了，可我就惦记你。”
……
“我就惦记你，”见张佳乐不说话，孙哲平挠挠鼻子，他看上去放松了些，挑了块炒饭里的菠萝吃。“我们能重新来过吗？”
“你马勒戈壁的……”对面沉默了许久，蹦出句骂人话来，“特别难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张佳乐的鼻头红红的，也许是感冒的原因吧。餐馆正值高峰，食客嘈嘈杂杂，没有人注意这一小桌上伟大的变化。
仗着熟门熟路的优势张佳乐抢先把帐给结了，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一直有小人儿在唱歌。
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好不了的咳。
走在一旁的孙哲平捧着刚买的一百抽纸巾，时不时递上来供他消耗个一两张。
“你们那度假村酒店呢？不睡啊？”末班地铁里挤满了拖拖拉拉又不舍得打车的乘客，他俩挤在一个小角落里。
“我乐意。”车门一开一关，车厢又挤了些，孙哲平的身高优势和张佳乐背后的小角落形成了一个几乎封闭的空间。
张佳乐不说话了。我乐意这话孙哲平以前常说，他没少被气到，这会儿听着竟怎么也恼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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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3口气写完的……
我……这……最……后……一……口……气……比……较……长…………
太困了 freestyle太难了
都这样了 大孙生日也过了 继续过个七夕吧=v=